張行白有思 作品

第六十章 案牘行(6)(第2頁)

  氣勢極為雄壯。

  然而,饒是一個大活人和那麼一把大刀就在目前,可張行還是沉默以對,他有點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秦寶躲在廂房裡,也沒有任何動靜,不知道是在等時機,還是說跟張行一樣,也被這一聲吼與這一把刀給驚嚇住了。

  倒是月娘,繼續在低頭扒飯。

  片刻後,那壯漢見到屋內人毫無動靜,卻是運起真氣,將眉尖長刀在地上再度一點,愣生生將地上青磚砸碎,然後復又來問:

  “逃又不逃,戰又不戰,你是何意?”

  張行回過神來,主動起身拱手:“在下秦寶,見過洪兄,久仰太原破浪刀大名,未知兄臺拜訪,有失遠迎,唯獨家中狹窄逼仄,又只我兄妹二人,讓洪兄見笑,不如屋內稍作,我親自來奉一杯茶。”

  月娘中途就開始咳嗽,咳嗽的滿臉通紅,好不容易緩住,卻是抱著飯碗飛也似的逃出去了。

  那洪長涯倒也地道,根本看都不看逃走的月娘,卻也不進屋,反而在院中認真來對:“秦二郎,我今日見你這人倒還誠懇,怎麼就做了錦衣狗呢?”

  張行絲毫不尷尬,只是在屋內攤手:“家裡窮沒飯吃,老孃和幾個老親戚在老家要奉養,難得能吃皇糧,不錯了。倒是洪兄,你此來見我,到底有什麼事?依洪兄的名望,但有要求,在下必然竭盡所能。”

  那洪長涯聞得此言,終於有些訕訕:“不想你奔雷手也是個孝子,倒顯得我逼人太甚了……其實也不瞞你秦二郎,我是近來陪幾個太原兄弟過來東都看徵兵熱鬧的,卻不想正好見到放榜,瞅到你一個通正脈才通了七條的人也上了人榜,不免有些不爽,便想來看看你本事。”

  “我懂了,洪兄莫非以為打敗了我,便能入榜?”張行立在遠處,狀若恍然。

  “不是如此嗎?”洪長涯冷笑。

  “是也不是。”張行攤手以對。“洪兄,你黑燈瞎火來我家中,便是打敗了我誰又知道?便是要踩我,也該到靖安臺大門前光明正大邀戰,讓天下人都知道此戰勝負……最起碼,也該請幾個有名望的長者、前輩,見證一下。”

  洪長涯微微一愣,倒是不好反駁了。

  “還有,我冒昧問一句,洪兄是何等修為?”張行懇切追問。

  “也不瞞你,我如今已經十二正脈俱全,在往奇經八脈上走了。”洪長涯頗為得意。“正是為此,才不滿你位列人榜。”

  而張行卻只是苦笑:“我就猜到如此,洪兄,你弄錯了……我也是靖安臺的人,我明白告訴你,若是這般,便是你光天化日之下打敗了我,恐怕也不得上榜,反而我若是能撐你三招,說不得還要往上再爬一爬,超過我那位同僚,拼命三郎張行的。”

  “為何如此?”洪長涯當即不解,卻又猛地有所醒悟。“不是以修行勝負來定整榜的嗎?”

  “洪兄一語中的。”張行向前半步,認真以對。“譬如天榜,前十一位是大宗師,後面二十五位是宗師,這時候忽然有一個沒入榜的,晉級了大宗師,卻不與前十一位論戰,反而去找第三十六位的牛督公,天下人是笑話他呢,還是會稱讚他?而地榜、人榜也都類似,地榜分成丹、凝丹兩撥;人榜分奇經八脈的高手一百五十位,正脈高手一百五十位……”

  聽到此處,洪長涯徹底醒悟,卻是在地上狠狠跺了一腳:“如此說來,我該去找第一百五十名……可那人在東夷啊,還是個女人!”

  “那就再往上找嘛。”張行和氣笑道。“下面找不到,就去找上面的高手便是,奇經八脈層級的高手,至少有三十位在東都……”

  “上面的高手能勝?”洪長涯連連搖頭。

  “不是這樣的。”張行依然在座前誠懇勸說,不敢離刀子半步。“洪兄聽我一言……先說句不好聽的,真要是論修為、戰力,人榜三百人之前還有未入榜的成丹高手呢,為何不給那些高境界的人而給他們專設人榜?是因為他們或者有突出戰績,或者有氣節、有仁義、有度量、有膽量,一聽就是英雄豪傑,是他們能為常人所不能為,及他人所不能及的東西……就好像我剛才說,洪兄與我秦寶做挑戰,無論勝敗,傳出去都是洪兄為天下人笑,而我只要撐住三招,那便是我的戰績,反而要往上再走;甚至,若洪兄名聲更大一些,我只要敢應戰,一招輸了,那也未必會下榜。”

  言至此處,張行放大聲音,如雷貫耳:“榜單這個事情,歸根到底是名聲!不是修為!”

  “說的有道理,挑戰挑戰,必然要迎難而上,此事歸根是名聲。”那洪長涯立在院中,若有所思,繼而醒悟,卻是朝屋內微微一拱手。“如此,今日是我孟浪了,不該來尋秦二郎這般老實人……等我明日往天街上,尋一位人榜高手,光明正大來戰,只要全身而退,便可讓天下人知道,我洪長涯也是東都一號人物了……屆時,再來與秦二郎痛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