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白有思 作品

第八章 踉蹌行(8)


  夕陽西下,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野花香兩岸。

  而張行陷入到了一個大麻煩。

  且說,距離那日黎明的踩踏殺人事件已經足足過去了八日,這八日間,他吸取教訓,每日晝伏夜出,從不主動靠近村社、市集,中途唯一一次市集買窩頭,也是先將都蒙屍體藏好,獨身而去,然後匆匆返還。

  而得益於羅盤的功效,雖然辛苦,卻始終還算行程順利,直到今日抵達這條大河。

  大河奔湧不斷,用另一個世界的眼光來看,寬數百米都不止,而在這麼一個似是而非的世界裡,似乎對應的是黃河無誤,但又好像比黃河水量更充沛、更寬闊……當然了,穿越者也不在意,因為反正有分山君、避海君一般的存在,那哪怕的確是有些似是而非的淵源,最終地理條件也很可能截然不同。

  但無論如何了,他都不可能有一葦渡江的本身。

  至於手裡的‘金羅盤’,反應也很詭異,明明此刻心境明確無誤,就是想送都蒙回家,去那個勞什子紅山,但羅盤一離開河畔就垂下,儼然是要他在此處河邊枯等的意思。

  無奈何下,這個典型的異鄉人也只能枯等,但他決心已下,只等一日,若是明日此時還沒有轉機,就順河去找漁村和渡口,然後坦誠說明情況,看看有沒有人願意渡他。但今日,也只好暫時揹著都蒙的屍首,尋到周邊河堤上唯一一顆大樹以作休憩之所,然後帶著對這個世界的茫然等下去。

  當然,他茫然不知的事情多了。

  他不知道自己這些天到底走了多遠,也不知道紅山具體在哪裡?他甚至不知道紅山是一座山,還是一個行政區劃,又或者是一個地理概念?

  他也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渡河?渡河了,又能否將屍首送到?也不知道屍首送到後又該如何應對對方的家人?

  但眼下,似乎只有將都蒙屍首送達紅山這個信念在支撐著他,讓他可以忽略以及逃避掉某些東西。

  等到傍晚,太陽漸漸西沉,也漸漸變色,河上舟船減少,水波盪漾不停,景色美不勝收。

  照理說作為一個穿越者,正是抄詩的好時節,說不得還能引發什麼奇遇劇情,但當此盛景,張行卻只覺得煩躁,乾脆掏出一個死麵窩頭,開始慢慢認真咀嚼……無論如何,飯都是要吃的。

  而也就是開始吃第二個窩頭的時候,視野之中,兩艘自上游河面而下的大型渡船,忽然就不三不四的往著張行所在的河段靠了來了。

  靠到近處,看的更清楚。

  原來,船上之人雖然都是民間打扮,但卻人人持械,個個精悍,而且甲板上還有數十匹健馬,再考慮到這些人臨到晚上登岸,那應該就是這個世界中的所謂江湖人士了。

  而這也讓張行打消了上前求渡的意圖,哪怕這很可能就是羅盤指向此地不動的緣故所在。

  畢竟,他可不想再來一次山村火併,或者道中殺人。

  可是,張行沒有去湊熱鬧,人家卻主動過來了——兩艘船放下人馬便走,而幾十騎在河堤上乘著夕陽列隊完畢,剛也要出發,卻忽然間就一起棄馬,往這邊大樹下圍了過來。

  張行怔了一怔,只能繼續低頭認真啃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