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過渡(三更合一)

寶丫是個小自來熟兒,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脆生生的說：“我是第一次去呢，你們也是第一次嗎？”

洪廠長叫洪月新,洪月新看了一眼抱著罐頭瓶子樂呵呵的男同志,又看看戴著小兔子針織帽的小卷毛丫頭，想要柔和點,但是習慣了冷硬，不怎麼自然,她開口說：“我們也是第一次來這邊的動物園。”

男娃兒扯了一下媽媽的衣服,洪月新說：“我們還要趕車,先走了。”

母子兩個一起離開,走了一會兒，小男孩兒回頭瞅了瞅寶丫,就見這小丫頭樂呵呵衝他們擺手：“再見哦！”

母子兩個走了,寶丫開開心心：“爸爸，動物園肯定很好。”

寶丫：“就很好啊，你看好多人都想去，剛才那個小哥哥也要去呢。”

他也挺激動的，說：“你看你多幸運啊,這麼小就能去動物園玩了,爸爸這麼大也是第一次去呢。”

她笑容燦爛：“那我可太幸運了。”

父女兩個一起往招待所走，王一城拿介紹信辦好了手續，領著閨女回房間,招待所他是住過的，就跟客棧一樣嘛。他們住在二樓,寶丫踩著樓梯上樓，咚咚咚的，小辮子一晃一晃，格外的激動。

寶丫：“這個樓房，跟姑姑家不一樣。”

王一城：“那可不是，這是招待所。你姑姑家那廚房都在走廊，這邊可不用做飯，沒有煙熏火燎的味兒。”

王一城進門之後東張西望，寶丫更是好奇的跑到窗邊往下看，隨即又開開心心的坐在床上，小小的人兒往後一仰，躺成了大字型兒。她整個人不動，只有眼珠子轉向了爸爸，問：“爸爸，等一會兒我們出去吃飯嗎？”

他平時攢下來的，專門留著出門用的。

寶丫高興的咯咯咯，王一城這個時候就忍不住要感謝豹哥了，正是因為上一次撿了他們的賭資，他才有的糧票，當時雖然糧票不多，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票，但是總歸也有幾張，時間還挺長的，所以他一直沒拿出來用。

他開介紹信的時候還跟他大舅要了兩張糧票，反正是肯定夠的。

王一城笑著調侃：“如果吃飯糧票不夠，就給寶丫抵給國營飯店。”

寶丫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一臉的小無語，小姑娘機靈的說：“爸爸騙人，你才不是捨得抵掉我。”

寶丫點頭：“你就是不捨得，我都知道的呀。”

她一咕嚕坐起來帽子都歪了，額頭小呆毛不老實的從帽子裡都出來了，翹翹的，她粉嫩的小臉蛋兒滿滿都是得意，喜滋滋的說：“我知道爸爸最疼我了，你看，你怕別人說閒話寶丫不開心，所以就帶寶丫出門，還帶寶丫去動物園，那爸爸對我這麼好，當然是最最喜歡我，最最捨不得我的。”

王一城噗嗤一聲笑出來，說：“哎呦，你倒是挺聰明的。”

臭屁小孩兒小手兒蹭了一下鼻子，小臉兒一揚，果真臭屁。

王一城使勁兒揉了一下女兒的頭，小寶丫的頭髮立刻變成小雞窩頭，寶丫也不惱，喜盈盈的：“你看你看，我說中了。”

王一城笑了出來，點點小傢伙兒的額頭，說：“行了，歇一會兒，爸爸領你出門吃飯去。”

她一下子跳到地上：“我不用歇。”

王一城：“那現在去啊。”

寶丫：“走。”

父女兩個倒是不耽誤，很快的就一起出門，王一城全程牽著女兒，王一城：“你想吃什麼？”

寶丫好奇的瞅著爸爸：“我可以隨便點？”

王一城：“那倒也不是。”

寶丫鼓鼓臉蛋兒。

王一城笑了出來，兩個人一起來到國營飯店，就見晚飯還沒開始，店門口都排隊了，王一城眼珠子一轉趕緊就抱著閨女排上，他自來熟兒的跟前面的中山裝搭話，好奇的問：“大哥。今天怎麼這麼多人啊。”

喏，寶丫的自來熟兒遺傳自誰，不言而喻啊。

他這剛排上，後面很快就又來了幾個人。這隊伍眼看越來越長。

中山裝大哥掃了王一城一眼，回答：“今天國營飯店有牛肉包子，大家自然要來嘗一嚐了。”

王一城驚訝的嘆了一句：“牛肉包！”

中山裝大哥點頭：“可不是。”

他也帶著許多興奮，這年頭牛肉可是很難吃到的，各個大隊都是留著牛幹活兒的，哪裡捨得讓它變成盤中餐，所以這牛肉可是很稀罕的。

王一城：“我上一次吃牛肉還是小時候。”

他笑著跟寶丫說：“你還沒吃過牛肉吧，我們這次運氣可真好。”

中山裝大哥：“可不是，聽說是古橋大隊的牛摔斷了腿治不好了，才被國營飯店搶到的。我聽說啊，還有好幾個廠子聽說了過去想要拿下，結果速度慢了。”

“哎對，我也聽說了，說是今天下午還有好幾個採購員在這邊商量勻一點肉呢。這就不知道剩多少了，反正咱們早點排隊能有，再晚點可不好說。”

“是了是了。”

大家都搭上了話，這能趕緊過來的，基本都是有點消息的。像是王一城這樣偶然遇見的也有，很少的。

王一城高興：“你瞅瞅，咱們這運氣真是不錯。”

寶丫用力點頭，小臉蛋兒都揚著喜悅。

沒吃過哎！

是牛肉哎！

王一城他們排著隊，互相討論著，沒一會兒，就看服務員出來開門，大家幾乎是呼啦一下子就進去了，果然，今天小黑板上的菜色主打就是牛肉包。

現場此起彼伏的“牛肉包”。終於其他的菜色，不好意思，沒看見。

王一城看一看自己的糧票，果然的說：“我要十二個。”

掏錢，給票。

王一城這一下子就把糧票花了個乾乾淨淨。

現場亂糟糟的，服務員態度也不好，呼呼喝喝，不過大家都高高興興，可沒有一個嘰歪的。寶丫坐在爸爸的身邊，還跟別人拼了桌，人多就這樣。

她嘰裡咕嚕的轉著大眼睛到處看，雖然寶丫也去過好多次國營飯店，但是縣裡的國營飯店幾乎沒有來過，她好奇的東張西望。但是動作幅度倒是不大，就是眼睛特別的靈。

牛肉包很快的上來，這牛肉包倒是不小了，個頂個都有男人的拳頭這麼大，果然是大包子。

王一城覺得自己的錢票花的太值得了，他趕緊的動手：“快吃！”

父女兩個誰也不管誰，兩個饞貓直接就上手，直接抱著包子啃。

寶丫是第一次吃牛肉，她是鄉下小丫頭，自然知道牛是多麼的重要，嗯，即便不是鄉下小丫頭，就算是城裡的也曉得，這牛可不敢隨便吃。

寶丫第一次吃到牛肉，啊嗚就是一口。

一口下去，小姑娘眼睛都亮的不像話，她很快的又咬了兩口，腮幫子都鼓鼓的，像是一隻小倉鼠。

小倉鼠邊吃還邊唔噥呢：“爸爸，這個真好吃，跟豬肉不是一個味道。”

王一城也大口吃呢，叨叨：“那你以為呢，這是牛肉，是牛肉啊！”

他上輩子就沒吃過牛肉，即便是宮裡也吃不上，主子都吃不上，他就更別想，殺耕牛那是大罪，估計跟他那缺德的糟心爹自稱九千歲差不多了，都得砍頭。

所以真真兒是好東西啊。

這輩子他還是小時候吃過一次，他們大隊的牛出了問題，不過也就那麼一次。

這是第二次。

王一城大口吃著牛肉包，感嘆這個錢花的是真的很值得啊。

王一城很快乾掉一個，又來第二個。

這個時候就誰也別說誰了，整個國營飯店都這樣，大家大哥別說二哥，都是滿臉掛飯盒的吃相，好東西不常有啊。

寶丫吃掉了一個，也進攻第二個。

別看寶丫才是個七歲的小孩兒，嗯，週歲六歲。但是胃口倒是不小，咔咔的吃了四個，這才低頭喝熱水，國營飯店水不要錢。她小手兒給自己順了順，覺得吃飽喝足。

別看四個聽著不多，但是這包子可有男□□頭那麼大了啊。

王一城吃掉了六個。

王一城這才把剩下兩個用手絹一包，揣進了兜裡。這才牽著女兒出門，他念叨：“剩下兩個，給你留一個，剩下一個給你奶嘗一嘗。這老太太也沒吃過啥好東西。”

寶丫：“兩個都給奶奶吧。”

王一城：“不用，給一個就可以，你給多了，她就會覺得你有很多，到時候再分給其他人呢。我們自己還沒吃夠呢。”

王一城反正就這樣。

他該孝順是孝順的，但是卻不會對其他人付出。

寶丫：“哦。”

她開開心心的走，突然問：“爸爸，你是不是把糧票都用光了呀。”

她都看到了，全給出去了。

一張都麼有了。

王一城點頭：“都花了，牛肉很少見的，趕上這個機會不買，下一次不知道猴年馬月。”

寶丫：“爸爸好聰明。”

王一城：“那你以為呢？你能這麼聰明是像誰？還不是像我？只有我這種聰明的親爹，才能生出你這麼聰明的女兒。”

寶丫咯咯咯。

王一城：“我把糧票都花掉了，明天早上我們去供銷社買一點蛋糕，到時候帶著做午飯。反正我們要去動物園，說不定中午都沒有時間出來吃飯，帶點蛋糕做午飯，是不是很好？”

寶丫：“爸爸你好有計劃。”

王一城：“那可不。”

倆人快樂的回到招待所，這人啊，吃飽喝足就困了，爺倆兒也沒耽擱，很快就洗漱睡覺。

又是很好的一天呢。

這爺倆兒是輕鬆愜意了，卻不知道，他們睡得著別人睡不著啊。王家幾房都在偷偷嘀咕，不過鑑於田巧花冷漠臉，他們也不敢怎麼討論，只能背地裡嘀咕。

王一山很為弟弟操心，但是王一海和王一林倒是覺得根本不是大事兒。

最主要是，他們也沒看出小五子多難過。

陳冬梅和柳來弟倒是心中暗喜，可是這高興也不好露出來。就憋得很辛苦了。

總之，王家看起來很和諧，但是又有點暴風雨前的寧靜。

至於其他人家，其他人家八卦的晚上都睡不著了。反正就是議論紛紛。這要是按照他們原定的計劃，以王一城不能生的名義分開唐可欣再走，名聲會好很多。

但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好在唐可欣也不是本地人，也沒那麼重要，再說，回家照顧親媽有錯嗎？

沒有的。

不過倒是一點也沒耽誤大家的議論。

王一城睡了一個好覺，一大早起來神清氣爽，可不知道村裡人多少人沒睡好，就在琢磨他是多麼的“可憐”，被女人拋棄了。

王一城：可真是謝謝你們關心我！

王一城一大早起來打了熱水洗臉，寶丫倒是個能臭美的小姑娘，小書包裡還裝著雪花膏，爺倆兒都擦了擦，嗯，香噴噴，很滋潤。二月春風似剪刀，這話可不假。

他們出來他退了房，買了二斤蛋糕放進書包，這才坐車去了市裡。

王一城來市裡不多，也不這麼熟悉，但是人只要長嘴，總歸是走不丟的。王一城很快的就攔著一個大媽熱情的問了路。這個年頭兒總是好人多，大媽也熱情的指了路。

王一城領著閨女，坐上了公交車，寶丫繃緊了小嘴兒，緊緊抓著爸爸的大手，小小臉兒，很嚴肅，但是眼睛卻又格外的明亮。小姑娘看著窗外的景色，小傢伙不知道想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