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毛毛蟲(第2頁)

賈富一副遇到女-流-氓的姿態,雙手戒備的交叉擋在前面,叫:“你們看什麼看,看什麼看啊!有什麼好看的。”

“確實沒有什麼好看的,你跟個排骨似的,還當我們樂意看?我回家看自己爺們不好嗎?看你一個排骨精?”雖說沒結婚的小姑娘還有剛結婚的小媳婦兒不好意思,但是年紀不小的大媽可不管那些。

食堂幫廚的幾位都是年紀不小的女同志,像是侯貴兒媳婦兒這樣歲數的,在食堂都算是年輕人。當然食堂幫廚雖然要求了小學文化,但是也不都是。

還有一些是從省城來的職工家屬,他們是有一個工作指標安排的,有一些文化水平不高,又幹不了車間的活兒,自然是去廚房了。幾個廚房老婦女可不管那些個。

他們這個年紀什麼沒見過啊。

這種幹扁扁的排骨還不如真排骨,真排骨還能吃呢。

“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就你這樣的,當我們女同志想看啊,真是膈應,如果不是聽到尖叫,我們還不出來呢,你瞅瞅,真是辣眼睛。”

老婦女的戰鬥力,那是十分勇猛的。

王一城都要給人鼓掌了,呃,他沒忍住,確實也做了……

啪啪啪!

眾人的視線立刻看向他,王一城無辜的笑,這時候,突然又傳來鼓掌聲,大家一頓,一想也是,這大媽說的真是擲地有聲啊。值得鼓掌啊。

啪啪啪!

大家也跟著鼓起掌來,你看看,人吧,就是從眾。

一個人鼓掌,大家都跟看西洋景兒一樣,但是大家都鼓掌,好像就很正常了。

食堂大媽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她還沒想到呢,自己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她是高興了,賈富氣的都要不行了,就跟溺水了一樣,使勁兒大喘氣兒,說:“你們混蛋,你們全是混蛋,你們不友愛同志,你們……”

“賈富同志,這話不能這麼說啊,你當眾脫衣服,我們說兩句都不行?你出去說也沒有這樣的道理啊。”保安隊長“語重心長”,他也是就無語,賈富這人這麼回事兒啊。一個大老爺們,竟然害怕毛毛蟲,你害怕毛毛蟲你叫個人幫忙拍掉就算了,你在場院裡脫衣服,真是不嫌丟人啊。

他說:“你趕緊去給衣服穿上,好好上班吧。”

賈富嗚嗚哭:“我不,衣服裡有毛毛蟲,你是要害我,你是存心要害我啊!”

他繼續嗚嗚哭。

人又伸腳,不斷的踩著地上的毛毛蟲,叫罵:“踩死你們,踩死你門這些噁心的玩意兒!”

地上的毛毛蟲都被踩成爛泥,看著十分的噁心,簡直吃不下晚飯了。

保安隊長:“……”

尼瑪!

王一城站在人群裡看熱鬧,看著賈富那個熊樣兒,樂得可歡實了。

周圍的人也一樣,大家沒有同情賈富的,一個個都樂不可支,其實這事兒真是沒啥可同情的,別說是農村的,就是城裡的,那也都是見過毛毛蟲的。

雖說這是多了點把,但是也不至於這樣吧?

正因為不是什麼大事兒,大家倒是當成了一個樂呵。

“哎呦,賈富,沒想到你這人膽子這麼小,毛毛蟲都能給你嚇哭。”

“哎不是,賈富,你家不是就你一個獨苗兒嗎?你媽你姐姐不是什麼好東西都給你一個人嗎?你咋還這麼瘦啊。你吃的東西都吃哪兒了?”

“你可閉嘴吧,啥獨苗兒,他姐姐不是人啊。”

“一個男娃兒,一個男娃兒行了吧?我這不是好奇他怎麼那麼瘦嗎?”

“這有啥意外的?沒聽說嗎?他是排骨精。”

“噗!”

大家暢快的笑了出來,也是這貨平時不得人心,總是叭叭小話兒,那自然是不招人喜歡。

賈富氣的嗷嗷的,他看著大家,只覺得自己太苦太苦,他明明受了委屈,這些人竟然一副看熱鬧的樣子,他對著天空吼了一聲,轉身就跑。

“哎不是,賈富,你穿衣服啊!”

“對啊!穿衣服啊!”

“臥槽,快攔住他,他要是這樣跑出去,那我們廠子可就太丟人了。”

“唉呀媽呀!”

大家趕緊去攔,就連門崗大爺都趕緊關上大門,堵在了門口。

王一城看的目瞪口呆。

他默默的跟著去攔,他可不是為了賈富,賈富丟人不丟人的,他管不著。但是他要是從這個大門出去,他們就太丟人了。

大概外面的傳言就是:哎,這就是那個裸-奔的賈富的工友。

噫~想一想就很丟人了。

不可,一定不可!

哦,糾正一下,他還不算是全脫掉,最起碼身上還有個破洞的大褲衩子。

賈富覺得自己太倒黴,只想跑回家找他媽,只有他媽才能讓這些人知道能耐。嗚嗚嗚。

不過這些混蛋為什麼要堵自己啊,他眼看大家攔著他,悶頭跑的更快,他們肯定是不想讓他回家找幫手。不過沒關係,他賈富可不是一般人,跑的可快了。

他竄出來本來就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愣是給大家甩出一截兒,一下子竟然沒有被追上,他直接推開門崗大爺,老大爺被他推了一個踉蹌,眼看就要臉著地。

最先追上來的保安隊長趕緊把人扶住,老爺子嚇的直拍胸。

不過就這麼一個耽擱,賈富竟然就這麼竄出去了。

“我的天!”

“唉呀媽呀,真丟臉!”

賈富剛竄出去,還沒跑幾步,正準備拐彎兒,咣噹一聲,瞬間感覺眼冒金星。、

他,撞人了。

兩個人齊刷刷的摔倒在地,這時幾個保安還有幾個男工友也迅速的圍了上來,王一城也在其中,這種事兒,他肯定是要跑在前頭的。

“哎呦喂,怎麼是他!”

王一城一探頭,看到賈富撞到的竟然還是個熟人。

“這誰啊!”

王一城:“我們村的,我家鄰居,叫顧凜,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就是去年放電影那天掉進馬葫蘆蓋兒的那個。就是前一段兒國營飯店兩個女同志為了他打架那個;就是……”

顧凜眼冒金星,腦子都發昏,幾乎是咬著牙幫子說:“你不想介紹可以不介紹,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

他堂堂男子漢,可不想聽到這樣的話題流傳。

“哦,原來是他啊,我知道我知道。”

“我也知道,沒想到長得還不錯,四方臉,大高個,怪不得小姑娘喜歡。”

“這年頭啊,姑娘也看長相,不過這人長得也不咋地啊……”

王一城:“你們就別你說了,趕緊把人扶起來吧,你看他給人顧凜撞的,我看啊,這是專門撞人臉啊。”

是了,顧凜臉都腫了,兩側都是巴掌印,腫的高高的。

一副狼狽相的,但是雖然是捱打了狼狽,但是也看得出這男人還是長得不錯的。

“他這也不是撞得吧?”保安隊長嘀咕。

顧凜當然不是被撞的,他是被他爸打的,這要說起來,他也是真的倒黴。他本來以為自己幫助家裡發了大財,也是因為金磚的事情,他在家裡是十分有話語權的,可是誰曾想,這金磚竟然是假的。

金磚是假的,於招娣好幾天沒見人影兒,他昨晚真是捱了好大一頓打。他這麼大歲數,已經十來年沒有捱過父親的打了,所以這一次可見他爸真是氣的狠了。

老爺子氣的發癲,幾乎是一巴掌一巴掌的甩在他臉上,顧凜覺得嗓眼裡都有血腥氣了,可是他知道,這一切不是他的錯,都是於招娣,都是於招娣這個死女人騙他。

他就說於招娣怎麼那麼大方的肯把金磚放在他家裡,原來是早就知道那個金磚不是真的,這個女人真是歹毒極了。現在還故意躲起來。如果讓他找到,他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這娘們不打不知錯。

顧凜這次來公社,就是來找於招娣。

他得問清楚,於招娣到底有沒有把他當成自己人,竟然這麼忽悠他,如果不是她,他也不至於捱打成這樣,只覺得心裡恨極了。

顧凜之所以來公社找人也是因為知道於招娣在這邊多少是有些關係的,她在公社黑市兒那邊,是有門路的。他一頭撞過去,左找右找的,差點被當成投機倒把的抓了。

他倉皇之下逃竄,只覺得自己彷彿喪家之犬,這個時候他格外相見徐小蝶。

這是他愛的女人啊。

他奔著廠子來,可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遇到變態了。

這人竟然光著身衝過來,嗷嗷的。

顧凜被撞的頭暈眼花的,他細細的打量了這個男人一眼,竟然意外的發現是個認識的人。這不是他妹妹相親的那個人?雖然不知道這男人一個工人怎麼能看上他那名聲不好的妹妹,但是這個時候,他倒是覺得自己有點懂了。這個男人八成是有什麼大病。

“你沒事兒吧?”幾個人看著呆滯成傻子的男同志,搖晃了他一下,說:“同志,你沒事兒吧?”

顧凜抿抿嘴,說:“我不太舒服。”

他很快就決定訛上這個人。

最近家裡不待見他,於招娣又不見了,他總歸是得有點錢的,這個……怨不得他。誰讓這個男人撞到他了呢。

他按著頭,說:“我頭暈。”

大家又看了一眼他的臉,心說你頭暈該不會是被人扇巴掌的關係吧?

不過,沒關係,他們管不著。

大家齊刷刷又看賈富,問:“賈富,你說咋辦啊?這人是你撞的。”

賈富一聽不樂意了,說:“你這男同志是怎麼回事兒,怎麼還訛人?你那臉一看就是讓人扇的,你不會說是我撞的吧?你要是想騙錢,我賈富,我賈富,我……我就找我媽!”

顧凜:“……”

其他人:“……”

王一城:“噗!”

不是我想笑,是實在忍不住。

媽寶男,妥妥的媽寶男。

王一城覺得,陳文麗和於招娣的出現也是有些好處的,你看,這些詞兒可都是他們先說出來的,但是,多麼貼切啊。時時刻刻都能用上。

真是好貼切啊。

他垂垂眼,隨即繼續看好戲。

反正這事兒跟他沒有關係,至於毛毛蟲?

什麼毛毛蟲?

他不知道。

他喜歡搞放生,不行嗎?

他眼看著顧凜和賈富兩個人扯皮起來,顧凜倒是堅定:“我承認我臉跟你沒有關係,但是你撞我這一下,真的給我賺的頭暈眼花難受的很。如果你要是不管,堅稱我是訛人,那我也沒有辦法,只能找能管的人來管了。”

他按著太陽穴,一副不舒服的樣子。

不過賈富這下子倒是認出了他,不是因為之前帶話兒,而是突然想到,這不是相親過的大蘭子的哥哥?他立刻支稜起來,說:“你就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因為我跟你妹妹相親,我這邊猶豫,所以你沒安好心眼過來找茬兒?”

顧凜:“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難道還能知道你這樣跑出來?再說你這個樣子,我也不能容許我妹妹嫁給你。你這什麼玩意兒。”

他真是看不上眼前這個傢伙。

嘖!

賈富一下子瞪大眼,罵道:“啊呸,是我挑你妹妹,可輪不到你家挑我,連個正式工作都沒有,我可是未必願意的,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兩個人很快的吵了起來。

王一城站在一旁看熱鬧,感嘆的很啊。

他說:“你說,這算不算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

“誰跟他是一家人!”

兩個人異口同聲。

王一城覺得這兩個人也是能人了,一個企圖算計自己,一個明知道不對還帶瞎話兒,現在站在自己面前還都挺理直氣壯的。可見啊,這人啊,有時候對別人下手也不能太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