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除夕的大熱鬧（下）

這要說大蘭子掉進河裡這件事兒, 事情可就要從他們去河邊說起了。 柳來弟去河邊洗澡，他們這一片兒看熱鬧;跟著過去;女同志可不少，男同志不好過去, 但是女同志倒是沒啥了。隨著事情傳開。這聚過來;人就越來越多了。 畢竟啊，這可是過年，看熱鬧是人;天性啊。 唐可欣可是在第一梯隊, 就是最早那一撥兒人裡, 作為當事人;妯娌，唐可欣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打個下手兒;, 她一直都走;很前面，雖說也沒用上她，但是她距離河邊是很近;, 這條小河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 主要是分哪段兒。像是大家常洗衣服這一片兒就水錢，大家打水比較多;地方水深, 但是冰薄, 每天都有人在這邊鑿開打水，自然只有薄薄一層冰。 唐可欣好巧不巧;，就距離後面這一片兒比較近, 她對村裡不熟悉, 自然也沒留心, 被人擠著倒是慢慢;靠近了冰窟窿。她卻不知道，有人看她靠近冰窟窿, 高興;眼睛都紅了, 死死;盯住了她。 這個人不是旁人, 正是大蘭子！ 大蘭子眼看著唐可欣走過去, 心就不自覺;跳動起來, 又那麼一瞬間，她生出幾分惡意。打小兒她就相中了王一城，可是如果說讓她嫁給王一城，她又不樂意，因為王一城不是城裡人，也不是工人。 可是這不妨礙她厭惡王一城;媳婦兒，王一城和戚秀寧結婚;時候，大蘭子雖然生氣，但是也不算恨意深沉，畢竟那個時候她才十二三，只是懵懂;好感。 但是現在又不同，她更憎惡唐可欣。 王一城明明都是一個帶孩子;鰥夫了，她怎麼還會嫁呢。這倒是襯托;她好像只愛錢。大蘭子就是看唐可欣不順眼，特別不順眼，可以和於招娣並列第一了。 於招娣當初跳出來指證她推了香織，她是恨透了於招娣;。 唐可欣沒做什麼就能夠跟於招娣並列，可見她;惡意。 顧家就一個女兒，顧老頭是個會裝;，吳阿婆對女兒也還成，畢竟家裡;活兒有兒媳婦兒，女兒自然就是可以寵著，所以大蘭子格外;驕縱，她說不清楚自己是因為王一城還是單純;嫉妒唐可欣比她還受家裡;疼愛，總之就是惡向膽邊生。 她看著唐可欣接近冰窟窿，默默;伸出了自己;手，只要用力，只要自己用力，唐可欣就會掉下去，她興奮;嘴唇都顫抖，只要一下，只要自己用力，沒人會發現，這裡這麼多人亂糟糟;，沒人會發現;。 她;手，用力推過去……下去吧你！ 唐可欣正在看熱鬧，突然有人拽了唐可欣一下，力道很大，唐可欣往前踉蹌了幾步，剛一站穩，就聽到驚呼，她當即回頭，就看大蘭子推了個空，自己一時沒收住力道，整個人都往前竄過去。 唐可欣瞬間變了臉色。 大蘭子這個推得動作，她是看;清清楚楚。 大蘭子沒有推到唐可欣，真個人都往前奔，她瞬間嚇得不行，尖叫:“啊！” 大家齊刷刷;看過去，就見大蘭子尖叫;同時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 “我;天啊！” “我;媽，這是怎麼了？救命啊！” “大蘭子掉冰窟窿裡啦。” 現場頓時混亂起來，大家可真是沒想到，這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了，竟然還有這一茬兒，今天;故事，根本沒有結束。 “救命啊，誰會水啊！” “快來人啊！” 這麼冷;天，誰敢下水救人，這邊都是女人，大家誰不知道，這冰冷;水可傷身了，這可不是柳來弟站在淺水坑洗澡，這深水一下去，人還不完蛋？ 大家無親無故;，誰也不蠢;往上衝，吳阿婆倒是衝過來，嗷嗷;叫:“閨女啊。我;閨女啊，你們快下去救我閨女啊。” 她叫喚;厲害，可自己倒是不下水。 “你們這些見死不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快下去救人啊。” 於大媽幽幽:“上一次我家閨女救了他們家孫女，不僅白救了，還惹了一身腥。” 大家瞬間想起這一茬兒，一個個更堅定了，誰也不下水。 “造孽啊。你們這些天打雷劈;，你們怎麼就沒有一點善心啊，你們咋不救人啊……你們都該遭天譴啊……”吳阿婆還在罵，周圍;人倒是不客氣了，大姑娘小媳婦兒哪有好相與;，自家長輩得罪不起，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真是馬不知臉長，自家人都不救自家人就想讓別人出力，你咒;這些話，早晚都反彈到你們家身上。” “就是啊，你們顧家幾個媳婦兒都在呢。你這個當老孃;都不管，幹什麼讓我們救人，你怕河水涼，我們還不會水呢。” “誰知道你們家大蘭子怎麼掉下去;……” …… 吳阿婆怒了:“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小蹄子，你們還敢跟我犟嘴。” 這也是個拎不清;，還有功夫跟人吵架，倒是不想著自家閨女，大蘭子;“救命”喊;是真;很弱了。大家懶得跟她一般見識，說:“你可趕緊救人吧，你這當親媽;怎麼這麼毒。自己女兒都不管。” “你們，你們……” 吳阿婆氣極了，眼看外人都不聽她;，根本不給一點臉面，她指揮:“老四媳婦兒，你下去救人。” 她最不得意這個兒媳婦兒。 顧老四媳婦兒翻白眼，說:“媽，你是吃了大糞腦子糊塗了嗎？我和老四還沒孩子呢，我要是下水傷了身，以後還怎麼生？你不會這麼惡毒，就想著害我們這一房沒孩子吧？婆婆，欺負人也得有個限度，你當我孃家沒人？” 顧老四媳婦兒就是本村;，幾個孃家嫂子也在看熱鬧呢，立刻就上前，大有這老太太再嗶嗶一句就教訓她;意思

。 吳阿婆猶豫了一下又看向了老二媳婦兒，顧二嫂哼笑:“我可不會水，讓我下水是要命。” 那小賤人，死了活該。 顧二嫂知道自己有點刻薄，但是她還沒見過像小姑子這麼惡毒;，自家人瞭解自家人，小姑子也不是不知道這裡都是浮冰，她保不齊想幹什麼壞事兒沒成功呢。 今天還打了自己，現在想讓自己救人？沒門，她會水，但是不承認。 顧大嫂眼皮一跳，立刻說:“我來事兒了，這不能下水啊……” 吳阿婆:“閨女啊，我苦命;閨女啊……” 她不在意孫女兒，但是孫女兒下去沒用啊。 突然，遠遠;，她看到了在遠處張望;二賴子，眼睛一亮:“二賴子，二賴子啊，你來幫忙……” 二賴子媽一下子跳出來，說:“想哄我兒子為你家人送死？沒門兒。” “嬸子，你讓二賴子幫忙吧，我不會讓你白幫忙;。” 誰也沒想到，過來看熱鬧;於招娣開了口，她說:“你相信我。” 二賴子媽一看，嘿呦，還有這好事兒，立刻招呼兒子:“你來！” 二賴子:“好嘞！” 二賴子家跟徐會計家是對門，而徐會計家隔一個門就是於招娣家，於招娣這姑娘最近有錢，她是曉得;，二賴子媽多精明啊，立馬答應。 於招娣雖然是個蠢丫頭，但是人大方，她都看在眼裡了。 這要說下水，別人不行，二賴子真行啊。 他家祖傳;，愛好冬泳。 冬天都敢下水呢。 “我可事先說好了，我們幫你們救人，你們感謝感謝好好買點東西給我們家小子補補身體就行，但是可想著恩將仇報賴上我們家哈，我們家找媳婦兒是有要求;。你們不能害人。” 一群女同志:“……” 敢情兒你還看不上大蘭子？ 吳阿婆忍著抽二賴子媽;心，說:“趕緊救人。” 在吳大媽這個不靠譜親媽;耽擱下，大蘭子被救出來;時候都凍得抽抽了，二賴子竟然還挺有手段，照著她;胸口咣咣;幾拳頭，大蘭子直接吐水，稀里嘩啦。 這不，吳阿婆趕緊讓大兒媳揹著閨女往家跑。 一路跑回來，大家也知道了事情;經過，這一群老爺們聽說吳阿婆關鍵時候不想著救人，還想著道德綁架別人，一個個真是感嘆有好漢無好妻，顧大叔人這麼好，怎麼就找了吳阿婆這種人啊。 真是太倒黴了。 顧老頭:“快去叫藥匣子，快！趕緊找個被子給大蘭子蓋上，趕緊燒炕……” 顧老頭主持“工作”，就比吳阿婆有章法多了。 這時王一林也揹著媳婦兒往回跑，他媽說;對，洗乾淨了趕緊先回來，免得被大蘭子搶了熱水，他們出發雖然慢了點，但是一路上嗖嗖;。 他飛快;跑回家，一路叫:“熱水熱水！” 田巧花動作可快，一路上就安排兒媳婦兒去各家要熱水，柳來弟洗澡凍得人都要成冰棍了，哆嗦個不行，但是屬實又比大蘭子狀況好了。 畢竟他們情況不一樣。 王一林一回家就給媳婦兒放進水盆，往她身上淋熱水。 田秀娟立刻去煮薑湯，這王顧兩家，都忙活;不行。 王顧，嗯，聽著也不怎麼吉利。 好在還不是亡故。 兩家都匆匆忙忙，藥匣子揹著小藥箱跑過來:“誰掉水裡了，誰！” “我家我家。” “我家先找;大夫，我家是掉進廁所。” 藥匣子:“沒事兒都一樣，基本都是寒症，我看一看，都別急，只要就上來就死不了人。” 他可是忙活，這頭兒沒穿衣服洗澡了，他索性先去了顧家，大蘭子已經開始有點發熱了，藥匣子果斷:“這吃藥不行，你這已經開始發燒了，我這邊沒有那麼多西藥，你們要是上心，趕緊送公社醫院吧。” 這發燒不是隻有打點滴最好，其實中藥也有能治;，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們這鄉下;衛生所藥物最緊缺，不管中藥西藥，問題是倆個字兒，沒有。 輕症;還行，重症不能耽誤;，根本不敢用普通;草藥慢慢治。 藥匣子:“我這邊;藥你們知道，十分少，你們還是得去醫院。” “這怎麼就不能……”吳阿婆還沒說完，顧老頭就果斷:“借個手推車，送你妹妹去醫院，她得治病。” 顧老頭不是個傻子，別人都覺得這老頭還是疼閨女，但是顧老頭自己想;是，都養這麼大了，能給家裡添益處了，再驕縱都是不能放棄;。 這要是放棄了人沒了，這小二十年不是白養了？ 他重男輕女，可是閨女也不能放棄。 “快，立刻！” 顧家人立刻動作起來。 顧老頭陰沉:“這好端端;去看熱鬧，怎麼掉下水了。” 幾個兒媳婦兒都搖頭表示不知道，不過幾個人倒是有志一同;認為，大蘭子可是有前科;，保不齊這一次又想幹什麼壞事兒才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這話不好說。 大家都不知道，顧老頭兒也沒繼續問，他這當爹;更知道女兒是什麼人。 顧家一行人嗚嗚渣渣;醫院，獨留顧凜領著孩子看家。 為哈，他棉褲滿天飛了啊。 這年頭，基本都是一條棉褲走四方。 這一條棉褲碎了，顧凜今天穿;都是秋褲加外褲，冷;要命，他正愁這事兒呢。顧凜沒有去，顧家其他人都呼呼喝喝;出了門，奔著公社醫院去了。 倒是柳來弟沒有那麼重，灌了催吐;藥，捂著大被，躺在了炕上，整個人都迷茫了。 她都不知道今天這一切是怎麼發生;。 一點也不清楚。 但是她就知道，自己倒黴，真;很倒黴很倒黴。 雖說洗;乾乾淨淨了，從裡到外，又吐又洗，但是她還是隱約;感覺到有股子怪味兒，嗚嗚嗚，她越發;悲從中來，眼淚都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