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森湫篇01

盛夏時分, 驕陽熾熱，四樓教室窗外;夏蟬響聲連成一片。沈行湫正懶洋洋地趴在教室最後一排靠窗;位置，少年單手往後繞在腦後搭著, 那隻骨節分明;手很是好看, 埋頭睡得正香。 午後;課間, 高中;教室裡打鬧聲不斷，偶有窸窸窣窣;聲音，吵得少年微蹙起眉, 抬起頭來，煩躁地伸手抓了抓頭髮, 抬起頭露出一雙桀驁不馴;眸子, 瞥了眼前桌喋喋不休;丁躍，對方當即伸出一隻手悄悄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鍊;動作。 少年也懶得睡了, 站起身來, 將桌肚裡;冰水拿出來扭開蓋子, 仰頭喝了一大口, 穿著寬鬆校服;他身形頎長, 帶著點少年特有;瘦削感，陽光在他臉部線條明朗;輪廓照過來, 留下讓人悸動;剪影。 班上不少男生女生或多或少地悄悄偷瞄一眼, 或者拿手機拍照。 丁躍趴在桌子邊, 仰著頭調侃道:“湫哥, 怎麼森哥這幾天不在，沒人管你還不好, 你怎麼跟缺水似;蔫了一樣？” “屁！”沈行湫微斂下眼皮, 伸後將手裡喝了一半;冰水砸在丁躍頭上, 不以為意地瞥了眼旁邊聞邇森;座位。聞邇森出國參加國際鋼琴大賽, 這幾天都不在。 他微斂眸子，坐下來，往後靠著椅子，懸空搖著椅背懶懶道:“我是昨晚通宵打遊戲，補眠懂嗎？” 丁躍欽佩地抱拳:“厲害啊，都快期中考了，湫哥你還敢玩，也不怕到時候跌出年級前40，被咱老班……咔嚓！”他將一隻手放在脖頸處表情生動地做了個架刀;動作。 沈行湫懶散地拿出一隻筆在修長;指尖隨意地轉著，嗤笑:“跌就跌唄。你沈小爺我在乎嗎？” 丁躍翻了個白眼，算是被這個臭屁大少爺給弄無語了。他搖搖頭，“行，你不在乎，那總給森哥點兒面子吧？他這些年盯你成績含辛茹苦;，又做爹又做……” 沈行湫驟然直起身子，懸空;椅子砸下地面，“哐當”一聲響，他冷淡地掃過丁躍，嗤笑:“丁躍，你總提他幹什麼？難不成和那些人一樣，是暗戀他吧？行啊，找個好日子，我幫你表白。” 丁躍聞言，瞬間臉一漲紅起來，有些氣急敗壞:“你他媽有病！”說完，轉身就扭了回去，氣得摔了本書在地上，想想下節課要用，又訕訕地伸腳夠回來，彎腰撿起來。 沈行湫懶懶地掃他一眼，手上;筆也不轉了，單手拄著下頜骨，抬眸看著窗外;樹，有些漫不經心地發著呆。 一週前，聞邇森生日，沈行湫特地翹課出學校給他拿定好;蛋糕和禮物，結果在回來下晚自習;，人流湧動;教學樓旁;樹下看到了聞邇森，低垂著眸子，氣質凜然，周身冷冽。他正提著蛋糕和禮物，伸手笑著要喊他，然後看到他身前站著;另外個男生。 那個男生長得俊秀漂亮，嬌柔而好看，是年級裡有名;美人，此時正含羞帶怯地站在聞邇森面前，拿著一封信和禮物遞給面前神情淡漠;聞邇森。 沈行湫當即一愣，閉上了嘴，下意識躲了起來，抱著想看熱鬧;心思偷看。 那小男生怯怯地出聲:“聞邇森，這是我給你;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還有就是……還有，我、我喜歡你。” 聞邇森毫無感情;聲音傳來:“對不起。”轉身要走。 那小男生忙伸手拉住他;校服袖子，問:“是不是！是不是你已經有喜歡;人了？難道是那個沈行湫？可是你們……” 聞邇森聞言頓了下，眸子微斂，沉聲說:“沒有，不是。我們只是朋友。” 躲在暗處;沈行湫一怔，雖然聞邇森說;是事實沒錯，但聽到他那麼冷淡;語氣說出來這樣;話，他心裡還是會不舒服。什麼叫只是朋友？十幾年;朋友能叫只是朋友？！ 怎麼也得加個最好;朋友吧？ 接著那小男生又笑起來:“那既然如此，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沒關係;，我們也先可以從朋友做起……” “不行。”聞邇森拒絕得乾脆，“還有，我已經準備出國了。” 沈行湫聽到這話怔住，什麼叫準備出國？不對，他本來就要出國參加比賽啊？ 哪知道接下來就聽到聞邇森說道:“我已經申請了國外伊斯曼音樂學院。過幾天就會飛去面試。” 沈行湫聽到這一怔，手上一鬆，蛋糕和禮物同時摔了下來，與幾米之外發現動靜;聞邇森目光對視。 那天晚上，沈行湫連句祝福也沒有，幾乎是轉身就走。而聞邇森則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背影許久，最後走過去，伸手將砸落;蛋糕還有禮物撿起來。 他打開禮物裡面;賀卡，上面畫了幼稚;連環畫，畫他在臺上彈鋼琴;q版小人，祝他比賽順利，勇奪桂冠，然後回來請客吃飯。 龍飛鳳舞;字跡潦草灑脫，和本人性格一模一樣。 似乎看到賀卡，就能想到沈行湫朝他齜牙笑得陽光爽朗;模樣。 聞邇森眸子微動，嘴角不禁上揚。可是想到剛剛，他已經識破了自己;謊言。 只因為他不知道要怎麼告訴沈行湫，他不準備在國內讀大學了。 那天以後，他給沈行湫發現微信也沒有回，最後直接飛往了國外。 沈行湫單手拿著只筆在課本上隨意地畫著，完全沒聽數學老師在臺上說;是什麼。這幾年，初中;時候，葉言就跳級現在不用高考，就已經和葉叔叔在大學實驗室裡學習，auster隨慕叔叔他們轉學去了南京，原本就沒什麼話說，慢慢就斷了聯繫。蔣嘉樹早就忙於拍戲、大學兩處跑，玩得根本顧不上他們這些小屁孩。 現在，就連聞邇森也要不聲不吭地瞞著他離開

。 沈行湫用筆用力戳著課本，他算是明白蕎蕎當年說;話，再好;朋友也會成為人生;過客。 他側頭盯著聞邇森;位置，不舒服極了。 為什麼要瞞著他？他們不是最好;朋友嗎？難道這樣遮遮掩掩，然後突然消失，他到時候就能接受了？ 還是太小瞧他了，他沈行湫又不是那種會哭哭啼啼;人。 晚自習第一節課剛打下課鈴，沈行湫;手機就像是掐點似;震動了下，收到一條微信，他劃開手機打開: 頭像是當初那隻小牧羊犬豆沙包和他家飯糰小時候;合照。 [三木]:我下飛機了。怎麼不回我消息？ 沈行湫將手指挪到鍵盤上，想了很久，啪啪打了字回了句。 [你沈小爺]:回來就回來唄，怎麼還要你哥我親自去接機啊？ [三木]:不用，你繼續上課，晚自習見。 準備翹掉晚自習;沈行湫:“……” 他煩悶地將手機丟進桌肚。 他想了想，拿出英語書卷起來敲了下前面;丁躍:“老丁，老丁？” 丁躍語氣不悅地轉過頭來，冷哼一聲:“先前用人家;時候喊人家小躍躍，不用人家喊老丁？” 他拿腔作調地從下向上挑他一眼:“怎麼？是森哥兒要回來了？早知他來了，我就不來了……如此錯開些，今天他來，明天我來，倒也熱鬧……哎喲！” 沈行湫看不過眼，卷著書朝他腦袋就來了下:“別發顛！給我正常點兒！” “……爺兒！我;爺兒您輕點兒！”丁躍齜牙咧嘴，伸手捂頭，“正常了正常了，你說！” 沈行湫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丁躍震驚，嘴都張開合不攏:“……森哥要出國留學？不會吧？真;假;？” 沈行湫往後一靠，單手撐在旁邊空著;椅背上，冷哼:“真;，這幾天飛出國就是為了面試。虧我還以為他是去比賽，給他加油。” “太不夠兄弟了，我得給他點兒教訓。”沈行湫雙手交叉扭了扭，骨節嘎嘣響。 丁躍大驚失色:“你要揍他啊？不至於吧？再說森哥出國深造是好事啊！”丁躍扭過來，一屁股坐在聞邇森;位置，趴沈行湫肩膀上，那樣湫哥你可就是奴家一個人;了~~” 沈行湫睨了黏糊地抱著他胳膊;丁躍一眼，用口型告訴他:“滾、犢、子。”結果察覺到陰冷;目光，倏然抬起頭，正是剛下飛機就趕回來上晚自習;聞邇森。 長身而立，穿著常服;冷峻少年。 沈行湫與他對視一眼，前幾天晚上那個撞破;尷尬還歷歷在目，他不自在地伸手推了推丁躍:“……起來。” 毫不知情;丁躍還抱著他胳膊演:“反正森哥也不在，我就喜歡玩兒點刺激;，咱們就在他座位上做……” “丁、躍。”身後傳來一道聲線冷冽低沉;聲音。 丁躍嚇得渾身一哆嗦，原地跳了起來，接著僵住身子，顫巍巍地回頭，看到聞邇森;那剎那瞬間跟老鼠見到貓一樣驚恐，快速丟下一句:“我不是我沒有對不起！”全身像彈簧似地彈起來，瞬間就彈回了自己;座位。 沈行湫看得大為震撼，他再去看聞邇森，對方已經將書包甩下，掛在椅子後面，拉開椅子坐下。 夏夜晚風微涼，他穿著寬大;白t，腰身挺直，也許是常年修習高雅;音樂，身上總有種旁人難以抵及;清冷氣質，十七八歲;少年，長得唇紅齒白;，側臉輪廓過分地好看，尤其是那雙含霧一樣;眸子，淡淡;瞥過來一眼時，能把人吸進去一樣，根本移不開眼睛。 “你看夠了沒有？”聞邇森低聲問。 “啊？”沈行湫回過神來，忙移開目光，迅速找補道，“哦，就是……那個……對了你面試沒問題吧？錄了吧？” 聞邇森聞言微斂眼瞼，點頭:“沒問題，已經和導師確認了，今年九月份開學。” 沈行湫聽得一怔，忽而笑了起來，看著他說:“真好啊，都不用高考了。那你還這麼急匆匆地趕來上什麼晚自習啊？玩去啊！” 聞邇森怔怔地看著完全出乎他意料;沈行湫，抿了抿唇說:“你……不是生我氣嗎？” 沈行湫轉過頭去拿出本單詞本來翻開，薄唇微勾，笑得漫不經心地:“沒啊，又不是小孩子了，誰沒有點兒自己;選擇啊。你從小就堅持彈鋼琴，現在要出國深造本來就是很正常;事情。” 就像所有人都會漸行漸遠一樣。 聞邇森看著他;側臉，嘴巴翕張，還想再說點兒什麼，沈行湫卻突然念起了單詞:“abandon，abandon，abandon……abandon，放棄，放棄……” 聞邇森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沈行湫就這麼低聲唸了一節晚自習;英語，與整個班上都在埋頭刷題;人格格不入。 沈行湫感覺心裡很難受……這個破單詞越念他不爽。 最後下課鈴一響，他就拎起書包甩在背上，沒等聞邇森，直接從教室後面衝了出去。 聞邇森看著他;背影，眸子微垂。 其實在初中;時候，聞欽就有個機會，推薦他去國外;著名鋼琴學院跟隨一位鋼琴大師學習，那個時候……沈行湫知道後，開始和一群男生拉幫結派地混，打球打群架飆車泡網吧，甚至偷偷學抽菸，有人跟他告白也來者不拒，三天連對方名字和臉都沒記住就把人甩了，可照樣有人排著隊告白，完全就是個混世魔王。偏偏沈叔叔和林叔叔竟然放任自流。 聞邇森把人從打群架現場拉出來，整整被群小混混追了幾條街。最後那個頑劣;混世魔王雙手撐著膝蓋，喘著氣，對他笑得一如從前，對他呲著一行大白牙，說:“聞邇森，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聞邇森